猪猪小说网 > >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推荐阅读: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

一秒记住【猪猪小说网 www.zzxs.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天早朝,皇宫下了圣旨。

    一个名不经传叫做“纪如风“的人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张太傅之子张何官封尚书,追封王翰将军为一品忠勇侯,徐三斤被封为”棋仙“。

    据说一个白发老者跟一个少了一个手指头的人一起走了,了凡大师夜里在禅院圆寂了。

    徐三斤在忙完张文正和孙谋的丧事之后,便带着苗青青和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孙怀玉不知所踪了。

    可是,没有人看到欧阳无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就连据说二字也没有。

    原本沸沸腾腾的京城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就好比海啸过后,总是格外的寂静。可是,残破的房屋,四处弥漫的腥涩还是证明了海啸曾经的到来。

    十年后。

    飞龙堡。

    这个存在十年的城镇俨然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萧条与平和,因为这里成为了第二个经济中心。永乐村的名字,除了一些土生土长的人知道,很少有人能知道了。

    城堡的正中心有一条金塑的龙,金龙抬头望天,颇有傲视群雄的意思,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因为这里是通往边境的要塞,也是国与国之间经济,文化交流的汇集之所。

    人们之所以记住纪如风不是因为他护国大将军的称号,而是他是飞龙堡的城主,在这里,他就是天。

    就好比这次他在飞龙堡举行的这场棋赛,没有人可以阻止,更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每一天都是人们都在等着那声鸡啼。

    孔老八依旧在摆着他的茶摊,一排长桌,上面放着一排盛着茶的碗,他则坐在太师椅上,双眼眯着,晒着太阳。南来北往的,有歇脚的,有口渴的,有来找谈资的。终究这些都是过客。

    他的旁边总会放一只碗,一只只给一个人喝茶的碗。

    那个人一般总会在早晨来到这里,喝着茶,陪着他看着这川流不息的人。然后,离去。

    “今天的茶如何?”孔老八躺在太师椅上,懒洋洋的问道。

    “你还是卖凉皮吧。”那人淡淡地说道。

    孔老八不以为然,似乎他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你为什么还要喝?”

    那人没有说话,依然优哉游哉的喝着。

    “你真的要跟你师兄下棋么?”孔老八问道。

    “你似乎不是一个多嘴的人。”那人淡淡的说道。

    孔老八真的没有说话,因为他本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两人依旧看着川流的人群,依旧听着喧嚣的声音,依旧喝着茶。虽然不知道哪天会离去,但是现在是那么的协调。

    真若离去,就在喝一杯吧。

    那人茶喝完了,离去。在走出茶棚的时候,”你还是离开飞龙堡吧。”

    孔老八愣了一下,“恩“便是应下了。

    世人都说他是棋魔,坠入魔道,以棋杀人,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只是一个每天来陪他喝茶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老板,来碗茶。”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对他说道。

    “就在前面摆着。“孔老八说道。

    “可就是摆着,有的人却还是看不到,不是么?“那人绕过前面那一排长桌,走到了他的面前。

    孔老八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谁?”

    “以前是一个过路人,现在是一个喝茶的人。”

    “你认识他?”

    “有谁不认识他?“那人反问道。

    “你不该喝茶。“

    “的确,我喝的都是酒。“

    “杀他还是救他?“

    “有区别么?“

    …..

    “你不像是一个杀他的人。“

    “我现在是个喝茶的人,那人拿起一茶碗,一饮而尽。”扬长而去。

    “他说得对,你还是走吧。”那人大笑着说道。

    孔老八皱了皱眉,他看见那人右手只有四个手指。

    飞龙堡内。

    “城主,张丞相求见。”一人说道。

    “张何?”

    “是。”

    “让他进来吧。”

    “是。”

    纪如风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这场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场棋与十年前不同,基本上没有什么围观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人们不充满着强烈的好奇心。

    自古以来,好奇心成就了多少人,也害死了多少人。可是,人们还是乐此不疲的热衷于它。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春风和煦,就连太阳也带着笑吟吟的面容来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下棋的时间定在巳时一刻。

    巳时到了,可是两个人都还没有来。

    徐三斤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看见了师弟,心中有愧疚,有牵挂,也很激动,可是他却是棋魔,视命如草芥的魔鬼,难道真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么?十年未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会是他以前认识的师弟。也许,师妹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吧。

    他坐在房中想着,想着昨天见到执意要跟自己一决高下的他,想着昨天疯癫入魔的他,想着那个原原本本的师弟,决定了一件事。

    救人一命,舍身成仁。

    无忌啊无忌,你是否能变得回呢?

    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每个人的梦聚在一起,编织成了美好的童话,每个人的心事聚在一起,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世界,本没有错对,爱恨只不过人多了,纷扰来了,清幽去离你而去,纠缠的线也多了,剪不断,理还乱,这纷扰几时才能休?

    今日的太阳格外的和煦,温暖,让人有一种慵懒的感觉,这样的晴天,是不多见的。

    日晷缓缓地走着,不疾不徐,他有着自己的规律,年轮之于岁月,也是最好的证明吧。

    当日晷的影子指向巳时一刻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向门外望去。

    两个人都到了。

    “早,师弟。“徐三斤说道。

    “我从不迟到。“欧阳无忌没有看他,淡淡的说道。

    “你还是老样子。“徐三斤笑着说道。

    欧阳无忌没有说话,他不需要说话。

    “三局两胜?还是一局胜负?”徐三斤望着坐在对面的欧阳无忌笑着说道。

    “随意。”欧阳无忌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那就一局吧,你我的恩怨也就此了结吧。“徐三斤说道。

    飞龙湖,忘峰亭。

    “张何,你相信恩怨么?”纪如风站在那里,负手望天。

    “你相信么?”张何坐在那里,看着他。

    “恨我么?”纪如风问道。

    “恨有用么?“张何问道。

    “怨不得别人“纪如风顿了顿,”这就是恩怨。“

    湖面无波,人心无声。

    倘若每个人似这树下飘落的树叶,静静的浮在这水面上,随着水流的走向自在的游荡,该是多么的美好。

    “师弟,你还是原来的你么?”徐三斤问道。

    “你呢?”欧阳无忌问道。

    “十年了,一切都会变的。”徐三斤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时他不禁想起这样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变了么?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欧阳无忌放下茶杯,说道。

    “我们为何要下这一盘棋?“徐三斤说道,”胜负真的那么重要么?“

    “或许吧。”

    唐峰蹲在树上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持续下去。树叶的缝隙透过几缕阳光,纷杂斑驳的照在他的脸上,他不禁打了一个哈欠。他想到了他来之前和白远分别的时候。

    “老头,你不去么?“唐峰问着喝的醉醺醺的白远,说道。

    “干什么去啊?“白远打了一个酒嗝,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不去救救你的徒弟么?“唐峰问道。

    “我,能救….嗝….谁啊?“白远说道。

    “那我走了,若他执意不回头,我也只能杀了他。“唐峰盯着白远说道,而白远还在喝着他的酒。

    “或许吧“白远含糊不清的答道,他依旧喝着他的酒,一口接着一口,一壶接着一壶。什么是醉?什么是醒?

    十年了,唐峰自从把白远救回,白远就不再是白相了,而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酒鬼。一代名相竟与一个杀手在一块,就连唐峰自己也唏嘘不已。

    这两个人竟然都说了这三个字。是看破人生的无奈,还是心中早有乾坤?唐峰不知。

    人生那么多的未知,又何必处处知晓。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花开两不知。岁月枯荣,留下的只是美好吧。

    你看这天空如此湛蓝,本该是个好天气。

    天地纵横,星罗棋布的分散在四洲五岳之间,天地如棋,又有谁能执子?

    胜负真的那么重要么?

    名利,欲望,权势,跟这一片晴空相比,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此生若是真的看懂这一切,也不枉白活了。

    打了这么多年的铁?自己还真的会下棋么?

    自己真的要离开京城么?

    当初柳春风这么问他。

    这两个人在杜甫茶楼坐了一天,下了一天,聊了一天,直等到酒肆打烊,漫天灯火浮在寂寂黑夜中,两人告别,再也不见。也许真是春风一场吧,风一过,终究不能随风而飞。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十年,徐三斤没有碰过一回棋。

    他找了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做了一个打铁匠。苗青青自然做了打铁匠的老婆,虽然有时也任性刁蛮,却也是五个孩子的娘了。孙怀玉也做了一个教书匠,每天也过得怡然自得。

    徐三斤是幸运的,幸运了十年。直到一天有一个人来到铁匠铺前,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那个人给了他一样东西。

    一幅画。

    一个女子的画像。

    徐三斤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这十年他一直都在逃避,没人愿意触碰曾经受伤的伤口,再用刀划开。可是,他必须要这么做。他是他的师兄,无论他在怎样恨他。他也是青青的丈夫,他要撑起这个家,因为在这里,有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临行前,青青问道:“一定要去么?“

    徐三斤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不敢回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洒脱的人,他害怕。

    因此,他找到了孙怀玉,若有不测,可有托付。

    如今的孙怀玉再也不是那个花间寻词,整日不得郁郁寡欢的人了,他听完之后,反到开怀大笑,说“你去吧,最后可别找不到回家的路。“

    徐三斤很无奈,有些后悔带他到这来了。

    似乎除了这些,他也忘了怎么下棋了。

    “我不会下棋,我已经忘了。“

    “怎么,要认输?“欧阳无忌淡淡地答道。

    “哎。怎会?无忌啊,不是师兄说你,有点眼力行不?师兄这是谦虚,你说要是给你下赢,那你该多没面子?师兄则不然,一个破打铁的,输赢没那么重要。咳咳,“徐三斤望了一眼对面的茶杯,”师弟啊,师兄说这么半天,也不给倒一杯茶?“

    欧阳无忌没有说话,他还似以前,静静地听着。徐三斤的面前,也多了一杯茶。

    这茶?徐三斤一饮而尽,仰天大笑,并掷出一子。

    “你说他两谁会赢?“纪如风问道。

    “你又想做什么?张何站起身来,问道。

    “别紧张,反正你又不会死?”纪如风说道。

    “看在王翰的面子?”张何说道。“拿自己的兄弟的性命给你自己铺路,你不觉的有些扎脚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纪如风平静地说道。

    “小节,多少人为此而死,你又得到了什么?这….”张何指了指那条巨龙。

    “我不喜欢掌控别人的生死,别人同样也决定不了我的生死。”纪如风慢慢转过身来,望着张何。

    “是么?现在亭中就你我二人,你武功不及我,你的生死不在我的手中?”张何问道,左手握住了佩剑。

    “你------不敢杀我。“纪如风拖长了声音,带有几分不屑。

    “为何?”

    “你杀我,四方边境难平,你杀我,手下将士便会起兵造反,江山不保;你杀我,你的丞相之位焉能保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敢杀我。“他直盯着张何,慢慢的走近张何。

    张何一句话不说,右手握紧了拳头。

    “刚才在我说话的时候,你本可有七次机会杀我,可是你却没有,张丞相,你还是好好做你的丞相吧。”纪如风说道。

    “那么看来我真的只能好好做一个丞相了。”张何忽然恢复了神态,坐下来,笑着说道,他充满笑意的眼神里满是讥讽。

    “哦?看来这场棋还是蛮有意思的。”纪如风毫无波澜的说道。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

    博弈,厮杀,胜败,就是一场棋,也是人的一生。

    自然,也有和棋。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就像抛一枚硬币,非正即反,很少可以立在中间。

    同样,在徐三斤和欧阳无忌的对弈历史里,更没有和棋的时候。

    因为这个世上的事情很少能有“和棋。”

    一旁的公孙无悔看的微微皱了眉。

    因为按照下棋的风格,不像是昨日与他对弈的人,按照他对欧阳无忌的了解,欧阳无忌并未尽全力。

    同样徐三斤也下的从容不迫。

    两人更像在用棋谈话,用棋交流,用棋在诉说着曾经的过往。茶香随着明媚的阳光翩翩起舞,使人不经意的吸入,心情是那么的舒畅。公孙无悔突然有一种想伸个懒腰的想法,这仿佛不是决定生死的棋局,而是路摊饭后消遣的一场棋罢了。

    欧阳无忌不是一直要置徐三斤于死地么?他不是棋魔么?这十年来他在哪了?公孙无悔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公孙无悔一人,还有张何。

    因为这的确是个谜。

    孔老八正在收拾茶摊,尽管有着许多不舍,但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相反,正如十年前欧阳无忌劝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一样果敢。他不大喜欢听从别人的话,可一旦听了,便没有后悔的可能。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句。“老板,来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