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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临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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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璇看着两个漂亮丫头。光知道她俩叫梧桐和百合,可是分不出谁是谁。

    “奴婢梧桐,这是百合。”梧桐机灵地说,还拉着百合一起行礼。雨璇手忙脚乱,身上一点银钱也没有,都没法打赏她们。见她发窘,梧桐抿嘴浅笑,就递过来一方干净的帕子,又指指她的嘴角,原来上面沾了药汁。

    她接过帕子擦擦嘴,一撩被子就想下床,梧桐连忙伺候她穿衣。衣裳鞋袜都是新的,鞋子是柔软的丝履,十分合脚。梧桐低着头忙个不停,那机灵麻利劲儿,比紫燕不相上下。百合沉默地收拾屋子,又端着喝空的碗盏出去,须臾打来了水,两人一起服侍她梳洗。两个丫头都不说话,她嗓子受伤也没法问,整个房间里,玉梳一下下穿过头发的声音清晰可辨。

    窗纱被挽起,天光已大白。打量四周,像是一间客栈的上房,她就睡在套间里。敞开的雕花隔扇门上糊着透亮的罗纹纸,在窗外光线的映衬下,显得屋内更加明亮。门外靠墙放着简易的卧榻,想来是这两个丫头歇息的地方。

    她心里一阵惭愧,人家救了她,她却要劳烦人家的丫头伺候。梦里还有些残余的印象,有人给她喂药,在她疼痛难耐时拍哄;她高烧,额上还敷了湿布巾,这一夜不知换了多少回,两个丫头该累坏了。

    对了,齐震那边不知怎样了?

    她忽地站起来,百合正要簪一朵绢花,绢花被碰到了地上。梧桐吃了一惊,眼疾手快地松开掌中的一绺长发。

    雨璇暗骂自己粗心。如此在外停留一夜,齐夫人还不得急疯了?居然就在这里悠哉悠哉地梳妆打扮!她顶着梳了一半的头发,冲两个丫头比划着。

    “姑娘可是担心家里着急?”梧桐微笑道,“是奴婢不好,刚才忘记说了,姑娘别见怪。其实姑娘刚被少爷救出来,少爷就使人给您家里去信儿了,这会子应该接您的人快到了吧。”

    雨璇没听明白。一整夜都没人过来找她?见梧桐不再说话,百合娇媚的小脸上又隐隐透着不耐烦,她只好接着坐下来,让两人继续梳头。

    等梳洗停当,两个丫头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说是去端早餐。雨璇愣愣地看了会儿,方才透过窗户往外望。

    这不是赤雀大街吗!

    想起来了,这里叫做临风阁,是一家集餐饮、住宿、娱乐为一体的豪华客栈,坐落在赤雀大街南端,周围都是些低调奢华的高级酒楼,繁华而不喧嚣,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只是这里收费也高,像她住的上房,一天至少要二两银子。

    萧韵就住在这里?她的眼光落到一旁的册子上。翻阅了一下股东名册,果然在萧韵登记的那一栏,留的地址就是临风阁。

    这么说,他不是燕城人?记得那次撞到他,听两个丫头说什么他要服药,生着病怎么还外出?不过,招股会上看见他,从气色上倒判断不出是个重病的。

    人家既然救了她,现在又不知去哪里了,等下走了还是留张字条,表示一下礼貌。回去后,再让齐老爷他们好好感谢他。

    她在桌案上找到了笔墨,可是屋里没有研墨用的清水。正想要出去讨一点,门被猛地推开,昭睿急匆匆闯了进来。

    “霏儿!”他见到她就紧张地上下打量。

    “昭……”雨璇一开口,又是疼得龇牙咧嘴,急忙胡乱比划手势,示意自己没事。

    昭睿双眼都是血丝,鬓发有些凌乱,胡子拉碴的,显然没休息好。昨天齐震说他去京城了,难道他也忙了一夜?

    昭睿将雨璇上看下看前看后看,确定她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想要揽住她,又觉得不妥,连忙收回来。

    “没事就好。怎么,不能说话了?咱们这就回去。”他拢了拢垂到耳侧的头发,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情。

    为什么是昭睿来接她?家里的人呢?雨璇疑惑地看着昭睿。

    “别急,什么事儿都没有。路上再细细告诉你。”他笑了笑,水汪汪的凤眼里都是温柔。

    雨璇点点头,就打算让他去找点水来,她好研墨写字。就在这时,忽然觉得小腹一阵疼痛,接着,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身子内部涌了出来。

    完了完了!月事来了!

    她恨得直想揪头发。怎么这么倒霉!

    她的月事很准,很不幸地就落在了招股会的第二天。可这几天她一心扑到玳瑁阁上,食不甘寝不寐的,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

    古代是没有姨妈巾的,就是齐霏这样的名门闺秀,月事来了,也只能用极其麻烦的月经带子。紫燕心细,都会事先帮她准备好。这个月,其实紫燕提醒过她,也早早地准备好了,就等着一来事儿便给她穿上。可是,她昨天没能回家。

    现在大姨妈来了,她不但没有“装备”,身边还站了一个男人!这男人还不是她的家人!

    更尴尬的在后头。

    “哎哟!”她疼得弯下腰去。她有痛经的毛病,还不是一般的痛。

    每次来月事,第一天都会痛得掏心挖肝,往往要缩在被窝里,抱着汤婆子,喝着益母草,一把一把地吃糖,这才能挺过去;即使这样,那一整天都得鬼哭狼嚎的。每次一见红,这疼痛说来就来,根本就不会迟到半分钟。

    “你怎么了?”昭睿慌忙问。

    “呜……”她又疼又窘,额头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没法说话,事情又难堪,都不知该怎么跟他比划。

    见她捂着肚子,昭睿似乎明白了。他看了看屋里的摆设,便一把扯下身上华贵的月白锦袍,蹲下来将她裹住,然后小心地打横抱起。

    “咱们回家。”他轻声说,便一路抱着她走出临风阁,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

    “呸,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样的人也配做咱们家的二少奶奶!”楼上的窗子里,百合看着马车离去,愤愤地啐了一口。

    梧桐也皱眉。“那年轻公子是谁?居然把衣服脱下来给她裹上!大白天的也不避嫌。”

    “算了,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们。”百合说。她看了看手中的食盒笑道:“人家不稀罕,咱俩吃吧。”

    梧桐摇摇头,“你还有心思吃?要让少爷知道了,说不定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这事一定要瞒着他,知道吗?”最后,她这样叮嘱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