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能做的了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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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绯在光影交错中进来，木质轮椅在光点中析出浅淡的晕圈，逆光笼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可从她嘴里冒出的话却半点不耐听，“这不，刚从坊间回来，以免有人挑拨事非，阿绯琢磨着还是过来跟大伯母请个安的好。”
哪里给人请安是晌午了才来的。
古绯分明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可她的目光从段老妈子身上掠过，就带起意味深长的浅笑，聪明如她，这等下人的心思如何揣度不出。
崔氏点头，尽管心头不喜，可面上功夫却是要做足的，也免古婉秀再口不择言，她索性对古婉秀道，“这没你的事了，婉秀你先回去。”
古婉秀纵使再不甘，也只得应下，她走之前还狠瞪了古绯一眼。
古绯轻笑出声，她眨了眨眼，点漆黑瞳像吸人魂魄的黑曜石般熠熠生辉，她偏头就状若无知的问道，“大伯母，阿绯可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二姐姐，不然二姐姐为何不喜阿绯？”
崔氏也笑，她挥手，示意边上的段老妈子给古绯倒了盏茶，才温言细语地回道，“没有的事，是伯母从前骄纵了她，疏于管教才使的你二姐这般不懂事，阿绯你别放心上。”
听闻这样的话，古绯嘴角笑意加深，粉唇唇尖微翘，带着欢喜，“如此就好。”
崔氏双手一搭搁在腿上，隐带居高临下的俯视，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显得疏离客气，“绯丫，你到古家来，也好几个月了，从前你一直养着身子，伯母也就没差人来打扰你，今个你过来也赶巧了，我这刚好有件小玩意，你且收下，算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
说完，崔氏朝段老妈子使了个眼色，段老妈子福至心灵，绕过八幅牡丹屏风出去了。
古绯眼梢一挑，似笑非笑，嘴里却应道，“伯母客气了，阿绯也是古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她心知，崔氏今早来请她的目的要浮出水面了。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对起先古绯故意歪曲的话头是半点不提，只东家长西家短，绵软话语下见缝插针，谁都想从对方口中探的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奈何，一场不见硝烟的交锋下来，谁也没奈何谁。
这当，段老妈子手掌银盘进来，银盘覆有绸布，上放一墨盒，小巧又精致。
崔氏笑道，“这是你大伯从前的珍藏，咱们是制墨传家，伯母就不送你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了。”
段老妈子直接到古绯面前，躬身将银盘送至她面前，面目带讨好。
指腹摩挲了圈轮椅扶手，古绯下阖的眼梢微末之光一闪而逝，将她眼底深深浅浅的氲色恍若轻羽拂萍般散的干干净净，再抬眼之时，她已是巧笑嫣然的推诿道，“既是大伯的珍藏，阿绯又怎好夺人之好，伯母这可使不得。”
她不伸手接，站边上的苦妈也不主动，段老妈子一直保持着躬身端银盘的动作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就那么尴尬地僵着。
崔氏眼底寒光蹿起，她起身几步到古绯面前，从银盘中拿起墨盒，强塞过去嗔笑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昨个你大伯知你也是懂墨的，便特意叮嘱我去挑了这墨锭送予你，再者长者赐不敢辞，绯丫你就安心的收下吧。”
话到此处，古绯笑着点头应下，不过才一接手，她便再随意不过地扔给苦妈拿着，既表现的不过份欢喜也不兴奋。
崔氏面色一凛，她的目光在苦妈身上转了圈，有点摸不准古绯的心思，遂又道，“怎的不打开瞧瞧，看喜不喜欢，若不喜，伯母再给你换个中意的。”
闻言，古绯意味深长地笑看崔氏，心如明镜，到这会她算明白崔氏的目的了。
无非便是趁送墨锭的机会，看她昨日在席间说和大京墨家的事有几分真假，对墨又懂多少，试探她虚实，以此来衡量她之于古家能有多少可利用的价值。
她甚至敢保证，如若她依言将墨盒打开拿出墨锭，崔氏接下来的话，一定是让她当场鉴墨，言谈之间将她推入无法转圜的深坑之中，至此她便只能任古家拿捏了。
“伯母这样说，阿绯若再不从，便拂了伯母美意了。”古绯说的云淡风轻，她抬手从苦妈手里拿回墨盒，指尖轻抚而过。
那墨盒上刻俊秀竹燕图，以金描绘，倒有几分书香文气，古绯指尖挑起铜片锁扣，再要打开的瞬间，蓦地顿了动作。
她敛袖掩口淡笑，杏眼弯弯，“连墨盒都是上等乌木所制，阿绯已经能想见其中墨锭的妙处，伯母便容阿绯留个小女儿家的心思，待回了青墨院，阿绯悄悄地看。”
这番话说的俏皮又狡黠，崔氏听来，当即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脸涨红了又青白下去，却是半句话都说不来出来。
古绯恍若未觉，这会她自己抱着墨盒，微仰头，白玉小脸上有蒙蒙柔光，眼睑半阖，就有潮湿的水汪雾气上浮，润了那眸子，“大伯和伯母待阿绯真好，日后大姐和二姐出嫁后，阿绯定一辈子不嫁，在大伯和伯母膝下尽孝道。”
崔氏将唇抿成直线，胸腔之中那团愤懑之气化为恼怒，她沉着脸，盯着古绯，脸上没了笑容，难看的恍若暴风雨之前的密布阴云。
“你放心，二房没个能主事的，好歹你现在也回了古家，是正经闺阁姑娘，我这做伯母的定会为你觅得良缘，哪里能让绯丫不嫁人，莫不是你要让伯母被外人给戳脊梁骨不成。”只那么一瞬，崔氏便压下多余情绪，一番话说的咬牙嚼字，清晰无比。
言语中赤|裸裸的威胁再明显不过。
撕破了脸面，古绯也懒得再跟崔氏兜圈子，她冷笑一声，将手上墨盒丢给苦妈，人闲适地靠在轮椅椅背上，满不在乎的道，“那也要伯母能做得了阿绯的主才是。”
崔氏还想说什么，古绯不给她机会，飞快的又道，“还是伯母觉得这古家，有阿绯在意的？”
这样平淡的一句话，瞬间就让崔氏脸色一变，继而心起更为沸腾的怒意。
她早便能想到，但凡半路冒出来的，皆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古绯自然也不例外。
崔氏冷哼，一拂袖道，“我倒要看看，不|良于行的废人能有多大的能耐。”
古绯笑了，她也不多说，只朝苦妈打了个手势，苦妈心领神会，推着古绯就往花厅外走。
出了门槛，远远的古绯边见有一身穿湖蓝裙裾的婢女急匆匆而来。
这婢女她恰好记得，昨日在席间，还站在大姑娘古婉婷身后伺候来着。
古绯眸色一动，屈指在扶手轻敲了几下，苦妈便自发的放慢了步子。
那婢女与之擦肩而过，入了花厅就向崔氏回禀，“启禀夫人，墨家公子提前过来了，大姑娘邀您过去。”
古绯耳尖，恰好也走得不远，虽听的不甚清楚，可“墨家”二字却听了个分明。
有尖锐的冰凌之色从眉宇间划过，古绯便对苦妈道，“苦妈，去查查和古婉秀有婚约的是哪家公子。”
古绯在光影交错中进来，木质轮椅在光点中析出浅淡的晕圈，逆光笼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可从她嘴里冒出的话却半点不耐听，“这不，刚从坊间回来，以免有人挑拨事非，阿绯琢磨着还是过来跟大伯母请个安的好。”
哪里给人请安是晌午了才来的。
古绯分明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可她的目光从段老妈子身上掠过，就带起意味深长的浅笑，聪明如她，这等下人的心思如何揣度不出。
崔氏点头，尽管心头不喜，可面上功夫却是要做足的，也免古婉秀再口不择言，她索性对古婉秀道，“这没你的事了，婉秀你先回去。”
古婉秀纵使再不甘，也只得应下，她走之前还狠瞪了古绯一眼。
古绯轻笑出声，她眨了眨眼，点漆黑瞳像吸人魂魄的黑曜石般熠熠生辉，她偏头就状若无知的问道，“大伯母，阿绯可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二姐姐，不然二姐姐为何不喜阿绯？”
崔氏也笑，她挥手，示意边上的段老妈子给古绯倒了盏茶，才温言细语地回道，“没有的事，是伯母从前骄纵了她，疏于管教才使的你二姐这般不懂事，阿绯你别放心上。”
听闻这样的话，古绯嘴角笑意加深，粉唇唇尖微翘，带着欢喜，“如此就好。”
崔氏双手一搭搁在腿上，隐带居高临下的俯视，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显得疏离客气，“绯丫，你到古家来，也好几个月了，从前你一直养着身子，伯母也就没差人来打扰你，今个你过来也赶巧了，我这刚好有件小玩意，你且收下，算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
说完，崔氏朝段老妈子使了个眼色，段老妈子福至心灵，绕过八幅牡丹屏风出去了。
古绯眼梢一挑，似笑非笑，嘴里却应道，“伯母客气了，阿绯也是古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她心知，崔氏今早来请她的目的要浮出水面了。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对起先古绯故意歪曲的话头是半点不提，只东家长西家短，绵软话语下见缝插针，谁都想从对方口中探的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奈何，一场不见硝烟的交锋下来，谁也没奈何谁。
这当，段老妈子手掌银盘进来，银盘覆有绸布，上放一墨盒，小巧又精致。
崔氏笑道，“这是你大伯从前的珍藏，咱们是制墨传家，伯母就不送你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了。”
段老妈子直接到古绯面前，躬身将银盘送至她面前，面目带讨好。
指腹摩挲了圈轮椅扶手，古绯下阖的眼梢微末之光一闪而逝，将她眼底深深浅浅的氲色恍若轻羽拂萍般散的干干净净，再抬眼之时，她已是巧笑嫣然的推诿道，“既是大伯的珍藏，阿绯又怎好夺人之好，伯母这可使不得。”
她不伸手接，站边上的苦妈也不主动，段老妈子一直保持着躬身端银盘的动作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就那么尴尬地僵着。
崔氏眼底寒光蹿起，她起身几步到古绯面前，从银盘中拿起墨盒，强塞过去嗔笑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昨个你大伯知你也是懂墨的，便特意叮嘱我去挑了这墨锭送予你，再者长者赐不敢辞，绯丫你就安心的收下吧。”
话到此处，古绯笑着点头应下，不过才一接手，她便再随意不过地扔给苦妈拿着，既表现的不过份欢喜也不兴奋。
崔氏面色一凛，她的目光在苦妈身上转了圈，有点摸不准古绯的心思，遂又道，“怎的不打开瞧瞧，看喜不喜欢，若不喜，伯母再给你换个中意的。”
闻言，古绯意味深长地笑看崔氏，心如明镜，到这会她算明白崔氏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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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这样说，阿绯若再不从，便拂了伯母美意了。”古绯说的云淡风轻，她抬手从苦妈手里拿回墨盒，指尖轻抚而过。
那墨盒上刻俊秀竹燕图，以金描绘，倒有几分书香文气，古绯指尖挑起铜片锁扣，再要打开的瞬间，蓦地顿了动作。
她敛袖掩口淡笑，杏眼弯弯，“连墨盒都是上等乌木所制，阿绯已经能想见其中墨锭的妙处，伯母便容阿绯留个小女儿家的心思，待回了青墨院，阿绯悄悄地看。”
这番话说的俏皮又狡黠，崔氏听来，当即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脸涨红了又青白下去，却是半句话都说不来出来。
古绯恍若未觉，这会她自己抱着墨盒，微仰头，白玉小脸上有蒙蒙柔光，眼睑半阖，就有潮湿的水汪雾气上浮，润了那眸子，“大伯和伯母待阿绯真好，日后大姐和二姐出嫁后，阿绯定一辈子不嫁，在大伯和伯母膝下尽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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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还想说什么，古绯不给她机会，飞快的又道，“还是伯母觉得这古家，有阿绯在意的？”
这样平淡的一句话，瞬间就让崔氏脸色一变，继而心起更为沸腾的怒意。
她早便能想到，但凡半路冒出来的，皆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古绯自然也不例外。
崔氏冷哼，一拂袖道，“我倒要看看，不|良于行的废人能有多大的能耐。”
古绯笑了，她也不多说，只朝苦妈打了个手势，苦妈心领神会，推着古绯就往花厅外走。
出了门槛，远远的古绯边见有一身穿湖蓝裙裾的婢女急匆匆而来。
这婢女她恰好记得，昨日在席间，还站在大姑娘古婉婷身后伺候来着。
古绯眸色一动，屈指在扶手轻敲了几下，苦妈便自发的放慢了步子。
那婢女与之擦肩而过，入了花厅就向崔氏回禀，“启禀夫人，墨家公子提前过来了，大姑娘邀您过去。”
古绯耳尖，恰好也走得不远，虽听的不甚清楚，可“墨家”二字却听了个分明。
有尖锐的冰凌之色从眉宇间划过，古绯便对苦妈道，“苦妈，去查查和古婉秀有婚约的是哪家公子。”